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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永存墓志铭嘉泰四年十二月 南宋 · 何澹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九、《永乐大典》卷七六五○
淳熙九年夏,某以秘书郎工部,与昭武黄公永存左曹范仲艺摄礼部,并命。
黄公折辈行相交。
晚节归休,士类倾乡。
某守三山,时得相闻。
踰两年而哭其讣,其子龟朋以状来请曰:「吾先君子以忠孝自厉,生平无亏,宜有以诏后。
同廊之契,存者惟公,其无逊」。
公字坚叟,其先光州固始人,唐末惟淡者入,家昭武
以五经分授子,号黄五经
生知良,宰信州贵溪县。
六传而至公曾祖扃,咸有隐德。
扃生蒙,以文鸣于乡,赠中奉大夫生公父中美,登元祐九年进士第,终左朝议大夫,以公赠开府仪同三司
曾祖妣危氏,祖妣施氏,赠令人。
妣林氏,赠少师延平积之女,封始兴郡太夫人,赠昌国夫人
公以荫补官,绍兴初虔州信丰,年方弱冠。
邑濒广,多盗,日厉弓兵督捕,请于郡,得驻大军三百。
循州戍将叛卒中夜奄至,杀二队将
公与统制官逆战于市,大破之。
邑人德公,绘像以祀。
旋捕逐饶十闲等二千馀人,寇自是不入境。
奏功第赏,循从事郎,训词有「奋身不顾,临锋剋敌」之语,闻者壮之。
秩满,以亲老丐祠。
久之,调饶州判官,守皆加敬。
遇旱履亩检校,户无异词。
势家不得免,闻于郡,公请诘诸田邻,乃屈服。
诸司交荐,改宣义郎、知信州铅山县。
俗嚚于讼,曰首禁过呼,讼者悉呼。
宣义公喜白母曰:「邑人相信矣」。
厉精剖劂,公庭昼阒。
县有寨五,人户岁输一石,则秋籴五斗以赡,直未始偿也。
公为申请蠲减,且废巡盐一寨,县计遂足。
岁歉,黥徒数百啸聚发廪,巡尉遣兵督捕。
公适燕僚佐,亟追回,密镂榜委佗官驰谕,悉感泣散去。
事定,收首恶三四辈赴部流配之,邑赖以全。
人服其善应变,家呼公为宣义,后昭武人过县必问宣义安否。
先是催科无法,户长告病,公易以田帖,十日一校,民自乐输。
去二十九年,百姓磨崖为善政碑以记,尤后人之更改也,事具《永平志》。
其差役尤尽善,人争先应,治有古循吏风。
诸台以闻,除诸军粮料院
公喜诵「节用爱人」之句,去,县有一年储。
会有言前鄱阳守者,波及佥厅,遂以祠去,日奉亲为乐,无宦游意。
邑人端明黄公中为春官,言诸时宰,除倅潭州
紫微张公孝祥为帅,自恐以敏失事,嘱公正救,公乐为之尽。
忠义寨姓莫者欲拥兵官莫延廪为变。
延廪,持节南丹州之弟也。
事觉,十八人斫寨门遁。
明日禽至其六,公请亟诛罪首,馀勿问,郡以亡恐,旋徙延廪他郡。
张公欲论荐公以除漕夔路
先是,尝诏举广西宪,叶公颙、魏公杞以公应诏,至是二公实当国,给舍绳以格法,继命堂审。
乾道四年,陛对,孝宗问米运常平长沙军政,对甚悉。
退语辅臣:「黄某疏通,可任边寄」。
除知蕲州,陛辞未及敷奏,上曰:「欲卿措置训兵积谷耳」。
因乞行县,上曰:「春时劝农便可出,因问疾苦,卿必能称职」。
公至郡,则前所奏住修城池关隘、免起木筏等事悉施行矣。
公首惩输纳斛面之弊,招流移耕垦,阅民兵,节费,得赢镪五万,名备边库以闻,诏守臣不得妄支。
六年,再任,漕臣吕企中滋长小人,公抗辩不胜,罢归。
恬不介意,创葺圃,侍版舆从容,自号退圃居士
丞相虞公尝识公姓名于箧,起知通州
太夫人以淳熙二年弃养,年九十七。
公性至孝,老人食多噎,躬进匕箸,夜视床褥始退。
每宿疢作,亲涤溷秽,以授妾御,俾无厌惮。
执丧尤尽礼。
服除知严州,对陈足兵食、丰财、冗官、风俗等五事,改温州
九年赐对延和,时上忧旱,公因进布种迟法,上喜曰:「宫中亦种,甚佳,惟小麦可耳。
卿议论详明,当留为职事官」。
次奏外官临替妄费贻后之患,上曰:「节用犹不足,矧妄费乎?
卿贯何所」?
以闽对。
「无闽音,何也」?
曰:「先臣游宦,臣实生于河朔」。
陈皆开纳。
翌日,谕辅臣:「黄某老成重厚,全是北人,留他日护客」。
遂除大理正,旋兼左曹
上曰:「左曹民讼多,黄某三十年前作县,宜谙练」。
继迁官,终不徙。
轮对复陈刑狱、诡挟、差役等弊,口奏军政、宗室添差,上大喜。
又言板曹匮乏,宜少贷内帑
上曰:「名贷,曷尝还乎」?
亡何贷二十万,人谓上意向公矣。
给舍有言阙郎者,上曰:「黄兼得好,当更除一二老成」。
遂召周颉赵公廙与公并命。
公在左曹,事越拘挛,符下诸处必分剖其曲直,更不容欺,亦毋得市恩。
讼者获伸,有踊跃于部门者,乃今知有省部
芜湖张次对有遗言,尽捐其产与幼弟,他房兴讼,二十年不决。
公判其牍,感以孝义,语激切,乃合词请守前约。
朝论翕然,异日训词有「儒雅饰吏」之语,词臣谓公盖指张讼。
十年夏旱求言,公不务大言,直述关本职者六事,蠲都城柴薪等税,免僧道六十以上丁钱,官户不许请佃,住招军以宽民力等事。
疏入,首施行。
刑部度支,两月间断诸州大辟四十馀。
郑兴裔防禦廉车,奏所给辞多就寡,公疑焉,乃其前任尝以内降给真俸,公檄问曰:「此乃辞寡就多也」。
郑愧服。
会除帅淮东,言者斥其欺,罢之。
十一月,除军器监
上留意淮西屯田,集卿监郎官议,公言便;
和州施温舒亦尝有请,诏各条具。
公言庐、和、无为有旧迹可行,勿利所入,三年始给耕兵,然后以十分为率,岁收其一至五分而止。
诏可。
异日上语温舒:「屯田惟卿与黄某为然」。
温舒因奏公诚实可任。
明年二月除漕淮西,临遣,上曰:「送迎北客当召」。
奏屯田久则有利,郭杲行于襄阳已就绪,郭刚见行于和州
上曰:「郭老成,但不甚识字」。
公曰:「若曰勤,何必识字。
其人守法,作州日,人号郭法司」。
上以为然。
因论吏赘员、兵冗食及前在左曹三事,复论北事及河南荒芜。
上曰:「河北近亦不甚经理」。
公奏:老胡诸子不相下,有乱證,愿饬武备以俟天时。
又奏:士大夫不为久虑,只钱会一事,久必弊。
上曰:「惟少印为是」。
因乞并江海处尽用铁钱,以杜渗漏,上是之,令至郡有便宜即奏。
未几有旨相视黄州蜀士竞税利害,公请就试者免征二千缗,外此勿免。
上称善,迄今为定法,公私两便。
继相视修筑巢县城,公以城南边江可泊舟,乞补治南壁,而以池军运甓,捐三千缗犒劳,客舟得无扰。
沿淮多襁负至者,庐帅王希吕不受,公乞随宜收留。
继奏和州开垦次第,守臣钱之望入奏,上问状,对可倍收,悦曰:「无人任责,惟黄某耳」。
后数月,之望复对,上曰:「卿向与黄某合,宜同措置」。
翌日,命以公知扬,之望知楚,辅臣有言公去,恐坏淮西屯田之成者,遂独除之望
郭钧乞守淮保江,诏公同诸将审度,时议有专保江者,公曰:「非所以安淮人也」。
和州无为贵籴,公拨巢县龙舒常平,复请借桩积二万,继又捐金代无为半月征税,人始按堵。
公力损浮费,宽假诸郡,以所积酒渡课五万,请收谷为二郡备,出纳视常平法,得旨专委本州倅,遇支遣先申省。
和州旧籴马料五万,官给三万本钱,州县以数不敷,例科总首,倍费无艺。
公奏屯田已成,岁收谷二十馀万,乞就籴诸庄兵食之馀,本钱不足则本司愿助,人船悉从官给,遂为公私无穷利。
郊恩赐三品服。
十三年二月,因任力辞不许。
公视巢县可宿师而无储峙,乃奏籴谷二万,仍桩三万缗以备修筑调发,创屋二十楹贮之。
承平时,六安茶场,岁收息约十万,乾道至淳熙稍修复,佃占者十三家,茶户且方为所困,公奏罢之,许比附包占田土法,岁输官,立户听与客旅有引者交易。
朝廷持不下,孝宗特从之,茶户立祠山中报德。
公庀职尽瘁,屡丐闲。
郑兴裔合肥,拉公同荐和守张士儋
奏入,七日不报,郑亟自解,因脩前怨,密奏出漕臣意,乃与士儋俱得祠。
归,增葺圃以日涉。
绍熙初再任。
明年,以奉直大夫谢事,积覃沛郊恩,转至太中大夫封江夏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自告老,颜色视听益精明,立不跂倚,坐不偃仰,治家教子无少倦。
嘉泰四年十一月一日,忽以微疾终于正寝,年八十有八。
河阳李氏,中大夫元孺之孙,宣教郎蘧之女,封硕人,先公十二年卒。
子七人,长龟朋,屡荐不第,竟就世赏,今为承议郎通判信州
次格,先公三十五年亡。
范、槱,俱免解。
勋,进士
耆年,先公一年亡。
孙十九人,大正、大时、大椿;
大全,登绍熙四年进士第从事郎,四川制置属官;
大猷、大学、大昌、大声、大韶、大受、大严、大任、大用、大哲、大夏、大雅、大庆、大惠、大瑞,而大学先亡。
曾孙二十一人,公震、公升、公显、公回、公焕、公章、公举、公晋、公岳、公邵、公鼎、公延、公谦、公静、公添、公诜、公运、公驩、公立、公岷、公饶。
玄孙二人,元楙、元奭。
女二人,适进士周端书,奉议郎、知郢州京山县鼎臣
孙女十一人,进士任斗南、林杞、虞溥,从仕郎漳州推官叶舜咨、进士严维、太学生李自中宗子进士赵汝洋婿也;
馀未行。
曾孙女十一人。
公气质浑厚,刚果明恕,处己待物一以诚实,喜扬人善,有恃才慢公者不与校。
居官严于驭吏,宽以爱人,晨出视事,不改常度。
所至先修学校,礼师儒,荐名士,不待其求。
开府没于京师,公时年十一,扶旅榇侍太夫人出汴,而城已不守。
过宿,并举中奉柩以行。
杨帅吕公颐浩以事契留之,不可,径渡江。
是夜剧贼张遇拥众至,全家无恙,识者已奇其先见。
早志儒科,继习词学,兼读律,淹典故。
轻财重义,旧同僚居其里,物故,为棺敛;
孙女鬻于人,取而嫁之。
在州县五十年,一意守公,去辄见思。
晚以疏远受知孝庙,问答踰于亲密。
虽施行仅见淮西,然亦未为不遇。
尝以「千里江山」榜便坐,有「神州凝睇,老泪空盈掬」之句。
举酒辄浩歌,气老不衰。
尝从韩公元吉游,作文师昌黎,属词典雅。
有诗文十卷,奏议三卷。
不喜释老,而清心寡欲,自奉枯瘠过之。
内外二百馀口,身率以勤俭,子孙曾玄至前,一一拊教后事,纤悉预办。
属纩如平时。
前一岁自驭生平间关履历、立身行己数千言以授诸孙。
其年十二月十四日葬于邵武县仁荣乡新屯保万松山之原,与硕人同域。
铭曰:
仕而遇主,远不必疏。
有韫如公,早载令誉。
州县沉沦,玉阶奋舒。
烈祖知人,见辄动悟。
不遐所施,未为不遇。
天锡公寿,复大其门。
垂其安车,以诏子孙。
校公所得,实多于位。
勒铭斯宫,昭告全美。
钱之望庆元元年十月 宋 · 李沐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一、《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三之六三(第五册第四○四八页)
之望前知扬州,初无绩状,专事唇吻,尚敢以贫为请,公议不容。
杨提举行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八、《漫塘集》卷三三
新城杨君恕既葬其父,泣涕谓某曰:「恕苫块残生,忍死以襄大事,既遂事矣,而铭文未勒,将无以发幽光,用悼痛于厥心,以有谒于子。
子先公所厚,盍为我绪次之,将藉手以干当世之文人」。
某辞不获,敬列其事于左。
公讳樗年字茂良,世居镇江之丹徒
曾祖京。
祖智圆,赠从义郎
父子存,训武郎,以公贵赠中奉大夫
母卯氏,封太硕人
公生七岁能诗,十五精举子业。
伯父文林公与一时名流孙公觌、邵公彪、孙公荩、苏公庠游,公以弱龄步趋其间,咸器重之,唱酬靡不与。
高庙称寿显仁皇太后,公以布衣进《蟠桃颂》,人服其藻丽。
吴越钱氏故太师驸马都尉唐国公先葬于东霞山,实迩公居,钱氏之人稔公俊声,遂联姻,实少师泸州节度使荣国公忱之曾孙女。
既亲迎,少师奇之,曰:「是当为世用」。
即奏官。
初监行在草料场,代更入两浙运司幕。
浙运事丛,为诸道最,多倚公裁决。
海舶之至四明运司应抽分,奉命而往者与吏为市,公家之利浸耗。
公再被檄,正己以率下,岁入倍蓰。
使者德公助,比三政皆以京秩荐。
秩满,班见,改宣教郎、知常州武进县
未上,丁中奉公忧,丧死事生,率礼无违。
淳熙乙未京口大旱,钱公良臣以总饟奏计,得请浚湖,以寓荒政。
郡守沈公夐自将漕时赖公左右,钱公已熟公名,合辞请曰:「愿以役累公」。
公迫于知己,且谓是役也利于乡,不敢以服为解,躬受比要,均其稍食,所全活饥民不可胜计,而湖之利迄今。
役竟第功,公谢不受。
除丧,知秀州华亭县。
华亭赋重,加以岁饥,民不堪命,乃尽蠲赋入之无艺者,以私帑代输。
县承提点刑狱司檄,系强盗十余,实平民,公得其情,即释之。
吏请须报,公曰:「民以盗系,少稽则生理荡矣。
吾宁以故纵违戾,毋宁使吾民之及此也」。
境多黄雀,醢之以媚贵要,岁且百万。
公至即严采捕之禁。
其它如修学以养士,开河以利农,为梁以济涉,往往县计不足则以俸入继之。
慈惠之政毕举,亦时厉威严以济其偏。
逋逃之卒出没海滨,民被其扰,公得其尤者,断手以令,余悉奔散。
戍期未尽一月使者过听,摭细故论罢,邑人冤之。
御史陈公贾、谏议大夫谢公谔交章讼其事,有旨擢通判扬州
时扬帅钱公之望,以地控要冲,见兵寡弱,警急非所恃,始置强勇一军。
事竟而廪给未定,官吏往返饟台以十数,率不得要领。
最后公往,定于一言。
岁旱蝗,公亲督捕,蝗不为灾。
瓜洲饟道所经,有闸一制河水之平,前此具文整葺,随即倾圮。
公亲授规画,今犹适用。
钱以办治闻,公有力焉,乃与部使者赵公师𢍰、陈公损之上公政于朝。
既受代,以太硕人年高,重于去乡,家食者累年。
当国者识其意,除知真州
真、润一水相望,千骑来迎,奉板舆以行,乡里荣之。
淮民自议和以来狃于宽政,前守以内郡槩视,颇失其初。
公至未浃日,一二罢行,切于利病,人人感悦。
会太硕人之丧,民惜公去,走外台借留日以千计。
服阕,除知台州,寻差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居无何,除提举福建市舶
公锐于告老,罢复奉祀
先是恕已官新城,公就养甚适,间苦脾疾,忽命笔仿释氏作颂,末有「六尘不染本来无,撒手便行真自在」之句。
恕虽惊,幸公神识不乱,犹冀复初
十日果卒,实开禧纪元十月丙辰,享年七十有四,官终朝议大夫
葬用十有一月丙午,地实丹阳县经山松峰之西,钱夫人茔之左,遵治命也。
公容貌魁梧,言动详雅,轻财重义,少长一致。
三举礼部不中第,叹曰:「一命以上,皆足行志,宁以科目计耶」。
遂弃举业不务。
喜为诗,有清致。
尤谨尺牍,无一语凡。
好古书名画及它雅玩,愿售者争归之,酬之必过其直。
或与己同好,亦乞与不靳。
硕人年益高,公色养益谨。
岁遇诞日,宗亲乡党,远近毕会,冠盖塞闾里。
硕人好道家言,前一月即馔其徒,比诞日且千人。
硕人之丧,公垂七十,哀毁不废。
杨氏族大,公以礼率之,旦望必具衣冠集公家,击鲜酾酒,长幼序坐,从容竟日。
有急难者极力援之。
乡邻有善子弟,厚为之礼,而惩其尤无良者,由是风俗知劝。
四方士友款门求见靡不纳。
纳者众而求者深,故亦有觖望而去者,公弗创艾,益招徕之,解衣推食,汲汲弗暇。
处士陈君松年能诗有声,公一见哀其穷,予之资,授之馆,俾自旁县徙家,月廪给之,于今十有六年如一日。
脩职郎、监南岳庙洪君烈贫甚,从公借宅以居,母丧未葬,忧不知所为。
公问须钱几何,曰五万,公曰第无忧,于我乎取。
迨日甫定,则五万钱在门矣。
其哀士之穷如此。
凡服役左右之人,一以诚待,不虞其欺。
有乾没而去,去而复来,亦优容之,其宽厚殆不可及。
钱夫人早世,继谢夫人上蔡之裔,亦先卒,皆赠宜人
二子:思,某官;
次恕也。
公家居建宝经堂,储书万卷,择良师友与二子居。
思先公亡。
恕三请乡举,再仕皆有能名。
二女,长适某人,次病废。
孙男女四人,曰均、曰填、曰倅,皆幼,女未行。
当世载文笔、都儒林多公旧交,恕又克世其家,必有论撰其美以诏不朽者。
某乡里晚生,姑述所闻,以附先友记云。
缴进虏中事宜等奏淳熙十三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奉诏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适据钱之望申到虏中事宜并前日蒙圣问郭钧申弩牙文字,本俟进呈,恭闻圣驾过德寿宫,窃恐匆匆敷奏未尽,谨具缴进,庶经睿览,其脚引并笔墨无足观者,或赐宣取,别听处分。
乞作书与赵师𢍰刘超商量楚州城壁奏淳熙十五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奉诏录》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昨日进呈薛叔似论武锋军及楚州城壁事,已得旨令作书与刘超等商量,将来更不更戍。
缘超不甚识字,恐往复未尽事宜,今欲以此曲折写与赵师𢍰,令就镇江熟议。
俟有定说,却令师𢍰楚州钱之望逐一相度,并点检寨屋之类,谓如城壁亦须先将使人经过去处并工脩整,其他则次第为之,庶得详审,不至灭裂。
如合圣意,方敢具稿来日禀旨。
伏听处分。
陈卓解签书枢密执政恩例奉祠不允诏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四
朕惟天命难谌,事几错出,肆庸众建该辅,以绥我受民。
维时百工,莫肯夙夜,暨厥表臣,不恤我士,厥既宪禁宣猷以申儆之。
惟卿践修有闻,翊我枢筦,尚几与二三大吏,祗勤无怠,以律我有臣。
而浩然怀归,陈谊恳恳,虽以视恩政路,厥有常典,亦不我屑。
《诗》云:「无弃尔辅,员于尔辐」。
其克忱裕乃猷,以讫尔庸。
郑丞相(一 甲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七
某比者伏睹显号扬庭,正人宅揆,尝修尺楮,亟控贺忱,伏计登彻。
某此月二十九日伏准十一月十九日堂帖,偶蒙误柬,进职锡鞶。
重惟奋身寒微,致位严近,自贻不靖,投畀蛮荆。
既获生还,誓言报效。
今以西清候对,东蜀作藩,起之罪戾之馀,已剧侥踰之惧,而器名骤假,爵服优加。
矧惟地节亲政之初,天正履长之始,命令之播,听瞻所关,猥蔇表臣,式大赉
念非大丞相枢使国公录善弃瑕,纳污藏垢,委曲敷奏,动悟帝心,藐兹妄庸,畴以有此?
已具奏椟控辞恩命,并具公状上诸尚书,敢复吉圭手状,尽控衷曲,拱伺报可之命,庶得以少安厥位,逃负乘之讥,则区区之愚分也。
蜀去天日万里,罕所知闻。
圣化更新,人才汇进,戢贪奖善,闻者兴起。
不图馀日,获睹明时。
更愿行之以和平,守之以悠久,谨终如始,不替有加。
毋安于小成,毋狃于姑息,毋摇于系累,则宗社灵长之福也。
《夬》之《彖》曰:「刚长乃终」。
其九五曰:「苋陆夬夬,中行无咎」。
大丞相深思而笃行之。
某受知之素,无以致其靖献之私,不觉缕布。
兵部郎官史职谢宰执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七
元会充庭,兴念校文之旧;
便朝赐对,叨陪司武之联。
仍兼䌷史之华,不废操觚之素。
宠灵狎至,报称奚任!
伏念某阶缘韦布之资,陪厕缙绅之后。
内焉馆学之清邃,傃其位而安行;
外而州县之烦劳,何所往而非学。
粗有见于屈信消长之分,故无累于进退淹速之间。
会重译之效珍,即三朝而受瑞。
上仪肇举,师听攸倾。
而乃动遐轸于表臣,下特招于中扆。
且敬事则命以始,既严出令之初;
使非道以陈于前,是昧责难之义。
首论人心之广狭,次言国势之重轻。
规摹阔疏,意向迂腐。
方俟报闻之命,俄惊宠渥之频。
列属南宫,猥从诸郎之后;
属辞东观,与观太史之书。
徒志效于一官,而得兼于二者。
袭荣为惧,拜宠知归。
兹盖伏遇某官器怀闳深,局度宽雅。
合皋合稷,天知许国之忠;
若陟若贤,人仰传家之学。
念方寸恢乎其正大,而两间赖此以扶持。
拓开钧镕,储蓄人物,致使寒微之迹,亦污启拟之公。
某敢不惟既厥心,不负所学?
沿周六典,赞统师平国之规;
作宋一经,免阁笔含毫之诮。
厥为感荷,未究敷棻。
李大卿(蘩)罢籴录序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四、民国《崇庆县志》文徵
外府卿李公建罢九州和籴,有淳熙诏书录其庸,有黄公歌行、刘公序篇识其事,而公之子璟、瑀若孙宽民皆余所善也,瑀属余申其义。
考公之督饷昉于淳熙三年之秋,未发汉中而条上籴事,固云「愿假臣三数月,永除蜀人五十年之害」,其见善明、信己笃已若此。
五年三月,仅仅一年有半,奏闻凡十有三,上尚书一,与同列往返七,玺封下尚书可其奏八,讫如始议,克底成绩。
余执书而叹曰:虽昔人戊申奏闻,甲寅报可,殆不是过也,而公以表臣自奋,则非有营平得君之素也。
以其时考之,自淳熙三年之九月至五年之三月,又皆久虚相位、独运万几,非有丙、魏乎人主之侧也。
而往反问对,虑终稽敝,盖面命口陈之不翅。
呜呼,亦诚而已矣!
《书》曰:「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人至于疾痛之切于身,赤子之未能言,所谓心诚求之,惟此时为然。
为民上而忧民之诚其常恳恳若是也,则幽枉毕献,痒痾悉陈,其尚有不弃咎而从康者乎?
三复淳熙之盛,庶几见之,附姓名于黄、刘之末。
兴元府新作张魏公虞雍公祠堂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三、《武阶备志》卷一二
先皇帝二十有六年,诏以武阶丁侯煜为梁州
其明年,侯居母丧,申诏夺服,不可。
服除,诏还镇。
侯既大城汉中以坞其民,比再至,慨然曰:「呜呼,昔吾有先正如魏忠献张公、雍忠肃虞公,不尝经略此土乎」!
乃作室于天申浮屠之居而肖貌之,以书来曰:「二公立德勤命,在旂常鼎彝,匪我边陬所敢私也。
顾其有绩是邦,则滋不可勿祠,子为我书之」。
某不佞,幸尝有私淑志。
忠献公之年行则既谱之矣,忠肃公则传之,二公之奏疏则又尝所次第而序之者也,知之宜莫如某详具。
忠献始为士曹,力辞筦库
忠肃不屑饷属,姑就鱼关之辟。
盖自为小官,进退皆有风则,邦人至于今道之。
迄由枢宰先后奉使,声震关、陕,力遮梁、益,以保我子孙黎民,然则汉中诚不可勿祠,又可无纪乎?
国家自熙宁以来酿成虏祸,于时钜人元夫尚有存者,故公论未泯,以启元祐之隆乎!
绍圣而后,群憸用事,极于崇、观、政、宣之季,溃裂四出,于是士大夫不曰和戎则曰避狄。
迨属车蒙尘而后呿口顿足,则已无及。
然而既委三镇,又失太原,自馀诸城人心未携,犹以死拒也。
士大夫既悟和戎之失,则争为避狄之计,于是而后,失河南、北,失京东、西
维扬以来,祸变益惨,盖皆建炎以后,不知平时所讲何事而且必行至此。
时惟忠献公独唱大义,复明辟而夷二凶,当戎行以殄剧寇。
内变粗定,则首以身任西事,于是人始知我犹可以国,而虏不足多畏也,相与尽力,惟忾是敌。
七年之间,吴、张、韩、岳诸人胜于白店原、于四明、于太湖、于和尚原、于杀金平、于大仪、于藕塘,则建炎三、四年以前所未有,而公实唱之也。
陕服丧师,淮西逆命,人以咎公,不知虏入中原以来,不战而溃,不守而弃,未尝敢有抗之者,而奖率诸将、仗义复雠则自公始。
粘罕既死,刘豫旋废,虏归我河南陕西之地,此一几也。
而苟得幸安者方以南自南、北自北之说绐取相位。
兀术背盟,顺昌、柘皋之胜,虏气顿索,此又一几也。
而仅画淮汉以与虏和。
由是养痈蓄祸,凡二十馀年,以开颜亮之侮。
亮虽凶暴,而违天咈人,人知必亡,乃自绝淮以来,诸镇敛兵以避,沿江荷担而立,朝臣徙家相属,督府遣属不行。
时惟忠肃公首任采石之战以摧敌锋,又遏瓜州之萌以激虏毙,于是我始能以敌国抗虏。
盖二公之见于事变者章章若此。
虽然,其所建立则不止是。
虽前后迭出,而正国救民之心之死靡他,则若合符节。
今其仅可见忠献六百馀疏、忠肃二百馀疏,大抵惟正人心、宽民力、讨军实、致人才之为务,轧轧忠偾,百挫不折。
至所谓不当弃地还俘,则又皆以表臣抗廷论,以孤忠破群慝。
然则人孰无仁义之心也?
利欲之陷以失之,而二公则循吾本心焉耳,成败利顿不皇恤也。
彼不吾以者钧是心也,而因祸福为利,乘间售私,则孟子所谓「无恻隐羞恶、是非辞逊之心而非人」者也。
二公经纶昉于汉中,而事业著见亦多在汉中,敢并以是复于丁侯,将刻诸丽牲之石,岂惟慰桐乡、岘首之思,抑亦熄邪说、正人心之一助云。
潮赜(并序 嘉定十七年二月 南宋 · 朱中有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二一、《宝庆会稽续志》卷七
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
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
潮,六合内物也。
愚生长海滨,往来钱塘五十年矣。
幼读《文粹》,得唐卢肇所赋,已知其疏。
贫不能尽见天下书,独以意推测,考之《灵素》之经,验之气血之运,稽之阴阳,揆之物理,舟师蜑户,旁究曲询,尽潮之情,极潮之变,欲论其所以然之状,未敢也。
晚阅高氏《会稽志》所载《抱朴子》、《吴地志》、丘光庭、郑遂、燕龙图诸家之说,自遂而上,荒忽诞谩不足论,独钱塘之湖天下伟观,燕公所谓沙潬,已尽其理,诸家言钱塘者尽废。
愚之说念不可以不概见,则设为问答,凡十七条,辑而赋之,名曰《潮赜》。
顾岂敢自以为是哉,后世有扬子云,犹庶几其不废云耳。
嘉定甲申仲春朔日,同安朱中有书。
或问:卢肇云:「潮及晦乃绝,过朔乃兴。
月弦乃小赢,月望乃大至」。
又曰:「月之与潮,皆隐乎晦」。
又曰:「日月合朔之际,潮殆微绝」。
是耶?
非乎?
答曰:非也,未尝识潮。
晦前两日,潮已七八分矣,或晦日已及十分。
朔日正属大汛,而云「潮隐乎晦」,「合朔之际,潮殆微绝」,可乎?
以月之盈亏为潮之大小,合一月两汛之潮,独归之望,谓潮始大至,不知朔与望均大至也。
或问:卢肇云:「日激水而潮生」。
又曰:「潮夜大而昼稍微」。
又曰:「天左旋入海,而日随之。
日之至也,水其可以附之乎?
故因其灼激而退焉。
退于彼,盈于此,潮之往来不足怪」。
是耶?
非乎?
答曰:非也。
日之西没东出,悉有定时。
所论,日绝东海水长而退,西退则东长,日渐向东则潮渐长,日东出海则潮渐落,则是一昼夜但一潮耳。
今一日一夜凡两潮,随十二时递为进退,常差四刻。
正昼当午,日固丽天,未尝入海,潮之大至,固自若也。
乃谓潮夜大而昼稍微,岂其然乎?
肇之不识潮审矣。
赋始举此两端,既不识潮,其馀缴绕迁就之说不辩可也。
或问:子言卢肇未尝识潮,所赋不必攻而自破,既闻命矣。
敢问《抱朴子》所谓「潮大,潮小,春潮渐起,秋潮渐落」,又云「天河随天转入地下,与海水合,三水相荡,天转排之,故激荡而成潮」,是耶?
非乎?
答曰:非也,此与卢肇之不识潮均一律耳。
潮昼甚小,夜乃大,潮昼稍大,夜乃小。
春秋之中潮极大,昼夜适相等。
所谓天河,特以形似,岂真有水?
昼夜之间,天未尝不转。
苟如其说,激荡成潮,则是潮昼夜不息,何得一昼夜间再进再退?
其说疏矣。
或问:《吴地志》云:「潮水昼夜再来,来应时刻,常以月晦及望尤大至,二月八月最高」。
又云:「子胥、种、蠡之神」。
是耶?
非乎?
答曰:所言昼夜再来,朔望尤大至,二月八月最高,此真识潮,可以破肇与《抱朴子》之谬矣。
曰胥、蠡云者,非也。
或问:丘光庭设渔翁问钱塘之潮所以特大而激涌者,是耶?
非乎?
答曰:非也。
光庭谓浙之发源,不过千里江水入少,海水入多,故潮特大。
此不必它求,庆元定海海口至上虞堰下无三百里,江水可谓入少矣,而潮之入固平平也。
或问:郑遂《洽闻记》所论是乎?
答曰:非也。
其论乃衍《抱朴子》,无足辩。
或问:燕龙图潮是耶?
非乎?
答曰:序固言之,钱塘潮头沙潬所激,诸家之论尽废。
今子欲详之乎?
尝试与子于一沟之内观之。
引水满沟,则其水必平进。
于沟之半累碎石而为龃龉,从上流倾水,势必经龃龉而半写于下,水之激涌无怪也。
燕公所谓潬者,水中沙也。
钱塘海内之潬亘二百里,夫水盈科而后进,潮长未及潬,则钱塘之江尚空空也。
及既长而冒之,自潬斗泻入江。
又江沙之涨,或东或西,无常地。
潮为沙岸所排,助其激涌,震天动地,峨峨而来,水之理也,曷足怪乎?
愚所谓龃龉者,犹之潬耳。
故钱塘潮候率迟于定海者,定海平进,而钱塘必俟登潬而后至于江。
其初来也,从浙江亭望之,仅若一线,非潮小也,阙远,所见微耳。
渐近则渐大,非潮大也,所见渐近,则渐大固宜。
及夫潮退,则或由潬中低处,或从潬两尾,滔滔以至于海。
盖潬中高而两头渐低,高处适当钱塘之冲,其东稍低处,乃当钱清、曹娥二江所入之口。
钱清江口潬最低,潮头甚小,曹娥江口潬稍高于钱清,故潮头差大。
是说也,习于海道者莫不知之。
子欲详燕公之说,愚不得而详之也。
或问:前人之论或是或非,既闻命矣。
敢问子之说何如?
答曰:愚不敏,何足以语此?
物格知至,粗尝学焉。
欲知潮之为物,必先识天地之间有元气,有阴阳。
元气犹太极也,絪缊两间,希微而不可见。
阴与阳,则生乎元气者也。
本之而生,亦能为之病焉(详答在后。)
何者为病?
常旸常雨是也。
当阴阳二气之极,则元气不能胜(详答在后。)
子欲知之,幸反覆其问。
问者曰:子所言元气、阴阳二气与乎潮者,何也?
答曰:夫水,天地之血也。
元气有升降,气之升降,血亦随之。
故一日之间,潮汛再至,一月之间,为大汛者亦再。
一岁之间,为大汛者二十四,元气一岁间升降为节气者,亦二十四。
潮二十四,汛随之,此不易之理也。
问者曰:潮之随元气升降也,子何以知之?
答曰:察于吾身而知之也。
一身之中,有元气,有阴阳。
元气盖所受以生者。
既生矣,则血为荣,气为卫,血为阴,气为阳。
周一身而不可见者,元气。
元气之运,周流于脉络,而血乃随之。
一日之潮凡再进退,一身之血随气而进,昼夜未尝息也。
考之《素问》用针之法,常以日加之宿上。
从房至毕十四宿,水下五十刻,半日之度也。
从昴至心十四宿,水下五十刻,终日之度也。
从房至毕为阳,从昴至心为阴。
阳主昼,阴主夜。
《灵枢经》曰:「水下一刻,人气在太阳,二刻在少阳,三刻在阳明,四刻在阴分。
水下不止,气行亦尔」。
又《难经》脉候,人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为一周,漏水下百刻。
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亦二十五度,故五十度复会于太阴
寸口注云,人气始自中焦注手,太阴行其经络,计二十四,亦复来会于太阴
此是脉之大会,始终各计二十五度。
以此推之,人气一昼夜之间行阴行阳各二十五度,潮一昼夜随元气升降者审矣。
问者曰:子言一岁二十四气,潮随之为二十四大汛者,其略具矣。
然朔望为大汛之候,而节气十有五日一易,散诸一月之中,不专在乎朔望,潮何为而不随之?
答曰:元气一昼夜小升降,故一日之间潮凡再至。
一月之间大升降,故十五日而易一节。
以律管候气验之,管之长短不同,某气至则某管应,元气升降有小有大审矣。
天地之数,奇而不齐者也,故月有小尽大尽,岁有一闰再闰。
潮之为大汛也,随大小尽与,亦未尝差焉。
验潮之大小,莫若钱塘与西兴也。
虽以朔望为大汛之候,然晦前二三日,望前一二日,潮盖有登闸者。
朔日二日三日四日不登闸,至五日而始大;
或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不登闸,至二十一而始大。
西兴之闸稍低于钱塘,或至二十三日潮亦登。
此无它,节气参差不齐,则潮亦为之进退。
如前所云,或搀前在二十九、三十及十四、十五,或落后在初四初五、十九、二十、二十一,其大槩固如是也。
问者曰:子言二十四汛随二十四气,详且明矣。
或有非时而潮忽大,当汛而潮忽小者,何也?
答曰:愚测之审矣。
非朔望正汛而大,或当汛而反小,盖适遇巨风。
风顺则推之而来,后浪拥前,故忽大而且久不退;
风逆则抑之而退,前浪遏后,故骤小而且久不进耳。
癸未九月二十七八间,东北大风,庆元城外沿江平地潮丈二尺馀,河水为咸卤所杂,鱼悉浮,此其验也。
前史所记海溢入,非由巨风,盖天地之变,元气之病者是也。
问者曰:潮一昼夜小升降,则三百六十之昼夜,大小一律可也。
今夏之日昼潮小,夜潮大,之日昼潮大,夜潮小,俗所谓潮畏热畏寒,是耶?
非乎?
答曰:潮畏热畏寒,虽出俗说,实确论也。
愚固言之矣,阴阳生乎元气,至其极也,元气有不胜焉。
为极阳,日昱乎昼,阳气特盛,元气虽升,而为至阳所迫,气不得伸,故潮亦不得而遂。
格之于物,以火爨鼎,水半于鼎,火气既升,水从而涌,此元气升而潮进之象也。
于鼎之上置铁炙床,炽炭其上,则涌水为火所胁而复下,此潮当进而元气为至阳所迫而不遂也。
为极阴,日既西没,阴气特盛,元气为至阴所薄而潮不遂,正与同。
亦犹鼎水方涌,以疏箔覆鼎,置巨冰其上,冰气严冱,涌水复下,均一理耳。
畏热畏寒,俗说是矣,特不能推其理耳。
问者曰:子言夏昼冬夜,元气为至阳极阴所胜,潮不得遂者是矣。
敢问夏夜昼潮能大者,何也?
答曰:夏昼阳极,元气为阳所胜;
冬夜阴极,元气为阴所胜,故潮小。
夏夜日既没,阳气少衰;
昼日既出,阴气少敛,元气得伸,故潮得遂而稍大,此甚易见。
验之于身,之日阳特盛,荣血得行(《素问》谓血淖液是也。),故面与身多红而泽,气则喘促咽塞,呵之而无所睹。
气阳也为至阳所胜,故不能自伸,犹潮之畏热而小也。
日既入,阳渐杀,人气少舒,犹潮至夏夜而能大也。
之夜阴特盛,荣血稍缩(《素问》谓血凝泣泣如水中居雪。),故指面皱而肌革燥,人呵气则油然而出,皆可以见。
血阴也,为至阴所胜,其不能伸,犹潮之畏寒而小也。
日既出,人血少舒,犹潮之至昼而能大者,皆一理耳。
问者曰:夏昼潮当小而能稍大,夜当大而反小,昼潮当大而反小,夜当小而反大,何也?
答曰:此乃阴阳之气错缪颠倒。
当南风,以阳方助至阳,故元气为至阳所迫而潮小。
或者北风起以阴方,气从所胜而来,阳为之辟易,故潮遂能稍大。
夏夜潮宜大也,乃与昼日同其微者,三伏中或阳气酷烈,融而不收,阴不足以禦之,故潮亦从而小。
或冰雪不解,涸阴冱寒,故昼日宜大而反小。
冬夜宜小而反大者,当北风,以阴方助至阴,故元气为至阴所薄而潮小。
或者风从南至以阳方,气从所胜而来,阴为之辟易,故潮亦能稍大。
此乃阴阳之变,元气之病耳。
问者曰:元气升降,四时则均,何独八月潮特大,咏歌游玩特盛此时,何也?
答曰:何独八月,二月之潮亦甚大也。
何者?
极阴极阳,故冬夏之潮有小有大。
二月、八月月望前后,阴阳之气适中,元气得伸,潮得遂其大也固宜。
钱塘风俗喜游,二月花时,竞集湖山间,非独不暇观潮,而天色尚寒,弄潮儿难以久狎于水,故是月之潮无所称道。
八月乍凉而天色犹热,弄潮儿得尽其技,人情久厌城居,故空巷出观,以此独称八月潮大耳(《吴地志》亦载二月八月潮时大,其说极是。)
问者曰:潮之为义,既闻其详,请赋其略,如何?
答曰:唯唯。
吾闻三才之道,相与并立,未有天地,是谓太极。
太极之分,为阴为阳。
离一而三,极固自如。
所谓元气,犹太极之一也。
人之生也,禀乎血为阴,而气为阳。
元气无形,而非出入之息也。
天地虽大,具于吾身。
气之所至,血亦随之。
水者天地之血,海为水之所归。
元气升降而水有进退,故潮者元气之升而血之溢也。
人之血气分昼夜而行阴阳,潮亦昼夜再至,信斯理之必也。
元气有大升降,一岁之中,为节候者二十四,潮之汛亦二十四。
此灼然之明验而非出于臆也。
人之血,为极寒所薄,故指皱而皮毛枯。
人之气,为至阳所铄,故呵之而无所睹。
犹夫潮小于昼,潮小于夜,元气为阴阳所胜,则不得伸,而潮亦莫能遂其馀也。
今夫爨鼎而汤涌,爨者元气而涌者潮。
湿火置冰于鼎之上,则涌者复下。
潮之畏热畏寒,夫又何足怪也。
凡百川之接于海,潮之进也皆缓。
钱塘之为江,势汹涌而湍悍。
江之接于海也既广,外复隔于沙潬,潮冒潬而斗写,为天下之伟观。
观夫潮之将来,先以清风,渺一线于天末,旋隐隐而龙龙。
玉城之嵯峨,浮贝阙而珠宫。
尔若鹏徙,又类鳌抃,荡潏冲突,倏忽千变。
震万鼓而霆碎,扫犀象于一战。
既胆丧而心折,亦神悽而目眩。
已而潮平,迤逦东去,探造化而默识,考物理而顿悟:宁曰怪神,岂藉人力?
皆一气之自然,纷众论之辟易。
祖龙之回渡,凛气詟而怵惕。
怅吴儿之浮诞,谓强弩之可射。
暴秦东游,欲厌王气,武穆捍堤,万世之利。
乃今日之驻跸,发天地之奇秘。
朝见曰朝,暮见曰夕,表臣子之至敬,实取象于潮汐(俗呼汐曰泽。)
俨皇居之壮丽,来玉帛于万国。
郁葱葱而佳哉,绵宗社而千亿。
谓余不信,请观于潮,亦足以知中兴之可冀,而识天地之阖辟也。
漳州监丞吴公墓志铭1193年4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公讳松年,字公叔永嘉人
曾祖讳比,故不仕。
祖讳充,故赠右光禄大夫
父讳表臣,故任敷文阁直学士右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累赠少师
母鲍氏,秦国夫人
伍氏,宜人
公伍出也。
以荫补官,初主平江昆山簿,监南岳庙,由国子监书库官删定官
书成改秩,摄登闻院
将迁擢,而少师以寿皇府翊善议出閤事罢去,公亦请外。
历徽、台二州签书判官厅公事
其在徽州,悉力吏治,无文士脱略囊箧细碎之意。
太守多病,予告,以公明敏,委以郡事。
吏牍填委,或累月不省者,公一日决之如流,守倚以集。
秩满,归至中途,闻少师病笃,捐妻子,犯波涛,舟人无色,公不为动。
翼日至家,少师一见乃瞑。
台州秩满,得湖南转运司干办公事
部使者知公能文,笺奏悉以倩公。
每一篇出,大者百千,小者数语,词意绝人。
给事莫公济尝叹曰:「公叔下笔无一点尘气,何必减汪彦章、孙仲益」?
时逆亮入寇,湖南饷师斛四十万,当遣吏护送,众惧。
公独请行,舳舻衔尾,先至师次,粮道
丞相国张公长沙,望重四海,名士辏集,独伟视公,每见必促席语移日,且勉之曰:「君不必苦心属文,当为有用之学」。
且与其子敬夫游,公自是尽弃其学而学焉。
魏公再相,首荐公于朝。
及其宣抚江淮,招公议军政。
公以国事方急,不告妻子而行。
通判明州太守荥阳赵公伯圭秀王夫人疾革,委摄郡事,公宿于郡舍,尽瘁勠力,事整而办。
时有死囚数十,公察其有冤色,即呼而前,温色辞以问之,皆号泣曰:「我海渔也,吏执以来,日夜笞掠,便诬服为盗」。
公密遣吏验问海滨枯鱼之肆,果然。
一日释二十七人,郡中惊服。
先是,诏郎官以上举所知,尚书薛公良朋、中书舍人洪公迈、给事胡公沂、直院公济、少卿胡公襄皆以公名闻。
秩满造朝,丞相陈公俊卿一见奇之,除将作监丞
会中都官待次者例补外,改江西安抚司参议官
江西饥,米斗数十百钱。
公捐俸以活饥者。
除知南剑州,赐对便殿,寿皇劳曰:「吾旧学之子也」。
因访以天下事,公敷奏详明,所陈四事如得天意,固民心,录名将子孙,革武举试文,上甚喜。
延平,首条上民事,一曰差注巡检武举中选或任子晓民事者,二曰理讼先逮词首,三曰商旅不得操兵,事皆施行。
有氓诬其主人以杀其子者,狱久不决,公验问,不三日得实,又明日获其子于建宁,盖氓匿之云,人以为神。
暇日则召掾史与之论文,入学校与诸生讲经义。
时荐举久敝,有挟诸公贵人书至者,公一不省,廷语于众曰:「荐举本意,举贤才及治行而已,挟贵而问,岂荐举本意哉」!
先是,郡之材官多以请托隶尺籍,公一不听。
一日入蒐庭大阅,许其子弟毕集,试其艺能,简其骁勇,涅以为兵。
俄有旨集诸郡材官诣行在所按试,士气奋甚,挽强穿札,为闽郡最。
第赏减会课三年。
其治郡大抵慕朱邑,及去,延平之民遮道涕泣,为之立祠。
既入朝,执政议以公为尚书郎,上曰:「吴某治郡有声,朕欲再畀以名郡」。
遂得漳州
未之官而卒,实淳熙七年二月丁酉也,得年六十有二,终官朝散大夫
初,少师通判,梦一浮屠倾然而瘠,谓己曰:「帝诏予为而子」。
视其谒云:「杭州祥符寺」。
及解官道杭,公生焉。
幼颖悟,甫六七岁,日诵数千言。
年二十三,侍少师婺州,昼夜读书,甚至呕血。
少师以文名一世,公尽得其学。
弟三人皆师友公,得同荐书,而公独不第。
及试宏词科,隐秩秘文,过目不忘。
同学如丞相洪公适、给事公济,皆推其业之精。
公风神高迈,谈间倾坐,超然如晋、宋间人物。
好古乐道,经明行脩,不竞于进,悫而澹,介而通,寡欲而有守。
平居简出,终日简编笔研间,遇会心处,即书于牖户。
为文深厚古雅,有前辈风。
有诗文二十卷,曰《江湖集》。
尤爱于兄弟。
从兄御史台主簿某病革,托以死生。
宗学教授某在闽中属疾,公闻之,疾走至其官下,未几卒,公护丧以归,力贫以葬,拊二室之孤不啻己子。
所至得俸不以入门,不买田宅,分以周族亲同寮之急。
与游皆名胜,如王公十朋、郑公伯熊、林公光朝、吕公祖谦尤厚云。
初室周氏,封宜人永嘉先生行己弟之子也。
能通《孝经》《论语》《孟子》诸书,与公德对云,前五年卒。
继室潘氏,亦封宜人后十二年卒。
子男四人:瑰,文林郎、前饶州军事推官
璪,承直郎、前监建康府提领所南酒库;
琰,文林郎、前安丰军安丰县主簿
幼为人后,公卒,归其宗,以公荫;
琯,尚幼。
女六人:希韫,适文林郎瑞州军事推官周若鉴;
希孟,适迪功郎、前潮州司法参军薛泽;
季兰,适进士周及;
次未嫁;
次适修职郎永州陵县主簿杨长孺
次适进士邹毕。
孙男三人:洵、澥、深。
女四人。
诸孤以八年九月乙酉葬公于吹台乡西山法济院之阳,迁周氏宜人祔焉。
至绍熙壬子二月壬寅,复以潘氏宜人祔其左方。
予与公初定交长沙,中同官豫章,公之子璪晚复与予同官高安,大儿长孺因得婿公之门,交莫厚焉,亲莫至焉。
公既葬之十二年,癸丑四月,璪以书来曰:「先人未有铭诗,微先生,其谁宜为」?
则追铭之曰:
公叔风神白而长身,如光风霁月之无尘。
公叔诗文老而日新,如日光玉洁而不陈。
公叔󲦤绅,意行无津,如我马既同而躄其趾,我车既攻而方其轮。
嗟嗟公叔,一炊之诎,而万斯年之伸。
公叔一去,于今几
意其上虚空而跨绿耳,下大荒而骑麒麟也耶?
论三边备禦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闻射不志正,虽巧无用,药不当病,虽良无益。
臣不量愚分,冒进瞽言。
前疏六条,于陛下之心之身、家国之事,粗陈其概矣,今事有至急至切者,又何敢隐情惜己,不为陛下终言之?
臣闻之道路,见之谍报,窃知敌人聚兵牧马,决意南来,一渡河洛以窥江淮,一由唐、邓以窥襄汉,一托秦、巩以窥四川
三道并入,众号百万。
甚至脩搭桥路,将带羊皮浮环,以为饮江之计。
兵有先声,虽虚实未审,然三伍见闻,殆有深可虑者。
胡不以金人之初起观之?
五月传箭于国中,令乡兵备战,至八月则点集,今秋风已动,非草地点集之时乎?
四月放马入泊逐水草,至七八月则取马出淀,以备战斗,今童马免乳,非出牧战斗之时乎?
汉备匈奴,率以秋冬,唐遣戍卒,谓之防秋。
中国于秋高马肥之时,每每严作堤备如此,岂可以候卒流传之缪,遂谓疆吏张皇之言,款我边陲,懈我守备,恃其不来,而不恃吾有待之乎?
绍兴庚申,乌珠分四道入寇,外则张焘等豫言之,内则陈渊等继言之,下则京局小官亦言之,而秦桧忍耻恃和,漫不为战守之备,使无刘锜顺昌一捷,则铁浮屠必南牧矣。
绍兴辛巳,金人分四道入寇,旧相张浚首言之,老将杨存中力言之,从官金安节等交议之,陈康伯虽决战守之策,然江沱燕安之久,使非敌酋自毙以归,则紫茸军必绝江矣。
以今事力视绍兴时,将无河北山西之旧也,兵无背嵬、铁山之勇也,器械无锐首、驻队之犀利也,舟师无戈船、海鳅之坚壮也。
京洛溃师以后,精锐歼于锋镝,粮械委于蒿莱,京帑耗于兑楮,边储空于生券。
总所科降之数,日积月压,无以给其乏,然而边民调度之馀,冰销火燎,靡敝不知其几也。
以空虚无可恃之边备,而当飘急不可测之敌兵,脱或哨骑一来,直闯篱落,则沿边镇戍,闻风荡摇,惟有卷甲以南趋,必不能北向为陛下发一矢矣。
秦师伐郑,蹇叔曰:「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
夫劳师袭远而敌国先知,尚且肆其贪残,不肯徒返,矧并吞无厌,鄙我犹憾,若知而不为之备,则其悖心岂不烈乎!
今之授任者,方敌未有衅,则抵掌虚喝,欲营分表之功;
及寇已有萌,则搏手周章,不为局内之虑。
我之将士不豫附,而乃醲其赏赐,过待新附之军;
我之田野不加辟,而乃供其饩牵,外招遗烬之众。
军实无楚师之儆,师乘无晋卿之和,端居无事,互相猜防,万一事会之来,而望其首击尾应,难矣哉!
事之急者不可以舒缓图,寇之深者不可以浮浅应。
臣愚欲望陛下少垂圣思,明诏二三大臣,不拘旦暮,延见议事。
如建炎诏书,许令侍从台谏聚议都堂,讲明军政。
绍兴典故,取张守路帅守之议,经理淮甸,以为外禦之防;
表臣七处备禦之策,控制长江,以为里虚之备;
允文三重防托之说保护蜀口,以为上流之固。
兵食之数有几,当置讲议一司,以考登耗之源;
风寒之处有几,当置脩攘一局,以议攻守之要。
偏裨材武,当有格法,逐军事艺,当有掌记
军书之措画来上者择行之,边守之贪懦不职者易置之。
事事精思,日日申儆,而又命一重臣,视师江上,董督诸将,以训齐三军,如张浚、汪澈、叶义问故事。
庶几统体一而国势张,思虑集而人心奋,臂指服役而精神折冲。
吾圉有备,又何忧寇兵之暴至乎!
天下之事难平,敌人之情难料,佳兵者殆,忘战者危,老师弗戢,既一失于前时;
玩寇养安,难再误于今日。
若频复而数误,则国事非矣。
《诗》曰:「犹之未远,是用人谏」。
臣不胜拳拳。
乞深入虏境复取旧疆奏绍兴十年七月 宋 · 岳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七
臣闻汉有韩信项羽授首,蜀有诸葛,后主复兴,臣虽不才,窃望比此。
乞与陛下深入虏境,复取旧疆,报前日之耻。
伏望陛下察臣肝胆,表臣精忠,竭力以报,臣之愿也。
楼枢密1139年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三、《汉滨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扬清激浊,诚先达之高风;
出幽迁乔,亦后生之雅志。
欲赴功名之会,必由上下之交。
若矜其位而矜其能,孰为之先而为之后?
是固交相求而一致,岂容化于道而两忘。
声气苟同,卑高曷间?
所以附翼攀鳞之喻,著自圣门;
弹冠结绶之谈,誇乎信史。
绝足继腾于王路,清芬蔼著于遗编。
逮五交之衅既萌,致三适之功无取。
上之人偷安富贵,弗忧英俊之沉;
下之人自负才猷,耻藉王侯之势。
方圆不合,胡越相悬。
魁奇卓荦者灭迹而无闻,谗谄阿谀者乘时而得肆。
比周无愧,势利相先。
曲意取容,不但奴颜而婢膝;
抵巇竞进,有同人面而兽心。
贤才之路用堙,市道之风滋扇。
克敦薄俗,必属伟人,幸公道之有归,披鄙诚而自列。
伏念某衣冠寒族,庠序晚生,蹉跎踰不惑之年,连蹇抱数奇之叹。
贤关肄业,半生白首之经;
仕路抗颜,一纪红尘之吏。
曩策名于桂籍,因滥吹于芹宫。
客无毡,举家食粥,瘦马空存于六印,沈舟坐阅于千帆。
齿发摧颓,老先期而骤至;
声光湮没,世与我而相违。
安寂寞于冷官,分栖迟于选调,既异蘩之可荐,甘同桃李之无言。
曷尝低欲就之头,未省摇乞怜之尾,耻嗟来而得食,肯诡遇以获禽。
然而乐善公卿,久要故旧,或加力于收拾,或阴借于吹嘘。
岁律再更,剡章四上。
惟浮图之未合,恐濩落以无容。
譬如为山九仞,尚亏于一篑;
宛在中沚一壶,何啻于千金。
敢于轩槛之前,辄效顽金之跃。
恭惟某官术优王佐,学擅儒宗。
九德在躬,表臣邻之冠冕;
书满腹,粹师友之渊源。
昔居韦布之间,已负经纶之气,暨逢兴运,骤阅华涂。
西掖代言,高掩常杨之誉;
北扉视草,密参颇牧之谋。
允兼文武之资,果注安危之意,枢柄既登于二府,使星复耀于三秦。
邓禹关中,威名响振;
召公于陕右,德化流行。
幕府言旋,介圭入觐。
方鼎之欲命,忽风树以缠悲。
甫终祥禫之期,遂受蕃宣之寄,升隆名于秘殿,委重镇于陪都。
细柳兵閒,甘棠讼简,修山阴兰亭之故事,题镜湖秦望之新诗。
顾惟良弼之求,方资帝赉;
第恐衮衣之咏,难缓公归。
伫凤诏以出纶,催鹿车而当轴阿衡一世,陶冶群材。
盖事君以仁者,众夙仰于宏猷;
而荐贤报国者,时正宜于今日。
方将掩东海以取垂天之翼,决西江而迎涸辙之鱼,使《菁莪》歌乐育之仁,而《棫朴》颂能官之美。
缙绅属望,岩穴倾心。
至于疏逖之踪,尤切依归之素。
拟作韩门之弟子,未窥孔氏之宫墙。
非不能连草三书,漫怀一刺,请窦长公之介绍,假郭有道之题评,因舍人而见曹参,为门客而干延寿。
高山流水,固可觊于知音;
明月夜光,惧或逢于按剑。
今者涂经大府,谒入高门,瞻周公几几之仪,惊汉相堂堂之表。
谦冲下逮,顾盼生光。
季路初来,已有升堂之望
曹交受业,思为假馆之留。
时在可言,义难自弃,用忘固陋,仰冀甄收。
盖得其所归,燕雀犹知于贺厦;
翔而后集,鹪鹩岂妄于巢林?
士虽居穷约之中,身亦择栖投之地。
若非盛德,敢借馀光?
素微半面之知,且乏游谈之助,辄输肝胆,便丐齿牙。
视古人之进退以无嫌,在今世为狂愚而可笑。
处己如此,期公谓何。
或明附骥之心,愿借连鳌之手。
鸡鸣狗盗,既下客以兼收;
虫臂鼠肝,庶大钧之永托。
赈济赈粜楚州事奏淳熙十六年正月 南宋 · 钱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九、《宋会要辑稿》瑞异三之一五(第三册第二一一一页)
准省劄:「钱之望奏,本州今岁大水,抄劄到贫乏阙食民户一万四百馀家,合议赈济、赈粜。
楚州粜济事,令吴曦候到任,议定申尚书省」。
既而令开具如右:一,赈济楚州,元册内欲自十二月为始,支至来年二月,计支三个月米,共二万四百馀石。
乞拨义仓米五千五百七十三石九斗,及赈济归正、归附、使效等米二千八百馀石,合就本路转运司三分课子内取拨;
及有劝谕到上户陈宏等米一万石,尚少米二千石,乞于前任守臣籴到桩管米内支拨。
共揍成二万四百馀石赈济。
本州未承回降指挥间,为见民户阙食,一面将劝谕到陈宏等二户已纳到州仓米四千五百石,并于转运司三分课子米内兑借三千六百六十四石九斗,先次赈济,十二月分米,委官支散了当。
乞劄下本路提举常平司于义仓内拨米四千五百石给还陈宏等。
其兑借赈济过转运司三分课子米三千六百六十四石九斗,亦乞劄下转运司于拨下本州赈济米一万五千石数内理豁施行。
一,赈粜楚州元册内乞拨常平司米一万六千馀石、并桩管米三万石,共揍成四万六千石应副赈粜。
之望等照得本州桩管米近蒙朝廷指挥,支拨二万石应副脩城;
陈请支拨米一万二千石赈给外,所馀不多,兼已蒙本路转运、常平两司科拨高邮军桩管米三万石,令本州般取赈粜,立定每斗价钱一百二十文省。
之望等窃闻所拨高邮军米桩积年深,虽价钱低平,兼恐贫民艰得见钱收籴,已行下诸县截发官钱雇般。
高邮军今来议定先次般取米五千石,于诸县置场去处,依价赈粜。
候见得有人收籴,即接续前去般取赈粜。
一,本州虽有提举司拨到常平等米二万一千六百馀石,并钱二万贯,并系赈贷,止可供给有田产税户收籴耕牛、农具等,候将来丰熟拘还。
其无田产人户及贫乏客户,皆不均及。
惟是赈济一项,方得普沾朝廷德泽。
兴圣禅院嘉定二年 南宋 · 娄机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五、《至元嘉禾志》卷一八、《嘉禾金石志》卷一八、万历《秀水县志》卷九
嘉定元年九月权发遣嘉兴府事臣希道言:「臣所领郡治嘉兴县县丞之厅正寝东室,实惟孝宗皇帝庆毓之地,七纪于今,丞转相授,与常官舍等,无以称神扈人仰之意。
臣至之日,始徙丞居,即加汎扫,缭以周棂,崇护之礼,惧未宏也。
粤庠生序徒,闾井耋老麋至,谒曰:『往年秀以列州,得名为府。
近者士不繇贡,群试春官
亦惟毓圣之地,枢电所届,昭示渥恩,而龙戏之馆,赤照之宫,独后表章,岂非阙欤』?
希道窃伏思念,忘寝与食,爰即故府,是诹是稽。
恭惟艺祖皇帝太宗皇帝赫灵诞圣,于汴于洛,后即其地,咸建佛刹,曰应天,曰启圣。
英宗皇帝齐州防禦入继大统,州升节镇,是曰兴德,潜邸为寺,亦沿厥名。
载在策书,可援为比。
希道猥玷属籍系,为秀安僖王曾长孙,臣祖嗣王臣伯圭尝欲建请,未及闻上,缵成先志,责当在臣。
况复际遇,叨守是邦,今而不言,死有馀罪。
愿即丞厅改创佛寺,且以臣疏下之中台,讨论旧章,贲以名额,仍升军号,得偶齐镇,上以慰孝宗在天之灵,下以表臣民推尊之敬,抑为薄海生聚,祈贶请福。
希道谨昧死以闻」。
十月甲午诏礼部太常寺拟定,礼部尚书臣时、侍郎臣奕、太常少卿臣礼奏:「嘉兴府拟升为嘉兴军,嘉兴县丞厅宇拟更为兴圣禅院」。
十二月戊辰制曰可。
秀人闻命,驩声如雷,郡以制书从事,榜揭军名。
乃遂庀役,撤厅创寺,斤工墨师,劝力子来。
明年十月寺告成,重扉伉壮,两庑深靓,左右复屋,栖钟若经。
中俨神御,前殿后阁,列肖诸佛菩萨。
丈室以居上首,闳堂以容缁徒。
斋寮庖庾,凡丛林规模,靡一不具。
为屋大小二百馀间,轮奂神丽,为诸刹甲。
圜观和会,拜跪瞻依,谓宜有纪,昭示无极。
臣机俟罪政府,与闻奏请,诏报本末,禾兴乡郡也,佥谐授简,不得而辞。
乃拜手稽首,曰:惟圣驾生,膺图授箓,天实启之,储祥孕灵,地实成之。
浑沦冲漠,妙于天者,难以智窥。
扶舆郁积,发于地者,可以诚考。
瑶光感颛,昴宿标禹,传虽不诬,验之无朕。
至若舜之诸冯,文之岐周,舆图昭然,千古在目。
臣子之于君父也,坐见于墙,食见于羹,精诚所存,随寓而著。
过虚位必趋,遭乘车必下,因物起敬,俨如参前。
而况地灵所钟,圣迹所肇,委置堙汩,弗虔弗蠲,人谓斯何!
皇上昭兹绳武,遹追来孝,宵衣菲食,必勤必俭,立政官人,克明克谨。
设施注措,动法孝皇。
至于恢显之章,尊崇之典,事事物物,极其丰备。
矧三朝成宪,炳然如丹,宜乎览郡守臣之奏,诏亟俞之,惟恐后也。
若夫建明之宜,奉行之恪,经始之审,溃成之速,费不害公,役不加民,则臣希道之绩。
视公于奚,斯为罔愧。
臣亦既叙次其事,俾镵诸石,复拜手稽首,为之铭曰:
于赫孝宗绍隆中兴。
武藏不杀,文纬丕平。
作其即位,二十七载。
德参两仪,仁昌四海。
在厥初生,于胥斯原。
禦溪之水,槜李之城。
昔在光武济阳载育。
嘉禾九穗,岁应大熟。
昔在高皇,沛惟帝乡
万岁之后,魂魄不忘。
惟我烈祖,发祥齐美
郡名昭符,娄协嘉瑞。
对越在天,神无不之。
乃眷于,永言怀思。
诏作梵宫,榜曰兴圣。
遹骏三朝,驾方轨并。
宏址穹隆,高橺飞棘。
揭虔妥灵,来燕来翼。
像卫严饬,丹雘华新。
徼福登仙,敷锡庶民。
禦溪渊渊,槜李业业,夹辅庆基,昌于来叶。
槜李业业,禦溪渊渊,匹休宗祊,何千万年。
通奉大夫参知政事太子宾客权提举国史院实录院权提举编修国朝会要、同提举编修敕令嘉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臣娄机撰。
扬州钱之望复直宝文阁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攻愧集》卷三四
敕具官某:朕肇禋南郊,爰肆霈泽。
士有一眚,咸复厥初。
矧吾帅臣,起临边阃,日著声绩,如尔之望者,顾可后乎?
尔守襄阳,烦言荐至,稍镌寓职,于今三年。
因予泰畤之恩,归汝宝奎之直。
其祗宠沃,益懋尔功。
承议郎谢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攻愧集》卷一○九
余家世业儒,五世祖正议始以乡先生决科起家。
五子俱传业,而季子梦弼讳肖尤攻小学,又传其五子。
其仲元应讳弆,独殿诸老,《说文解字》、《经典释文》始末通贯,几于成诵。
钥侍教累年,故颇知字学。
客授东嘉,与诸名士游,独谢君季泽最为同好,相与考订文字,毫发必计。
后十五年,复叨假守,时过郡斋,晤语甚乐也。
别后时见其笔画愈工。
余既投閒,闻其亡矣。
亡又十五年,当嘉定四年,得其子有开书,以铭为请。
既列君之行实,又以张忠甫所作乃祖志铭,陈君举序君所著《正字韵类》五卷来。
抚其书,为之伤叹,此真季泽留意之书也。
因为掇其大概而系以铭。
君讳季泽其字也,温之永嘉人
曾祖文渊,祖君任,有乡行。
父知柔,尝居瑞安之乐善里,里人称乐善先生
君仕升朝,赠承事郎
母张氏,赠孺人
兄黔,有声上庠
君性颖悟,承父兄之训,博学强记,自经子百家之书,皆手自校定,音训句读,一一不苟。
以是文亦日进,援笔立就,不为艰深之辞。
绍兴三十年太学乾道五年进士科,授左迪功郎福州连江主簿
丁母忧,服除,再调台州司户参军,关升从事郎。
淳熙十二年,为高邮军学教授
宣教郎、知福州宁德县
主上覃恩,转奉议郎赐绯衣银鱼。
庆元改元,年劳转承议郎
三年,以疾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三。
娶万氏,有妇道,先君五年卒,赠孺人
十一月庚申,合葬于西山广惠院先茔之后山。
二子:有开、有大。
孙四人:师中、师善、师俞、师心。
女三人。
君讲学务出于正,早受知于舅氏端明忠简张公阐
忠甫名淳,君之内兄;
君举名傅良,又张氏婿。
龙图郑公伯熊毗陵薛使君季宣,皆里之名公。
周旋其间,不扶而直。
闻佛老、巫觋之说,必排之。
既仕而知者益众。
丹丘郡用不足,取于民者多。
居尝受输,为之撙额外之求,宿蠹一空,五邑称之。
朱公熹为庾使,风裁甚高,一见君如故交,留语或至终夕。
属以荒政及滞讼,以办集称。
祭酒李公祥淮南提举,荐四人于朝,籍记中书高邮教官预焉。
钱公之望为帅,旧与君同舍,知其才,访以民瘼。
君为论科买瓦甓薪苇洎差役工匠之害尤悉。
帅得书,喜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下属郡尽蠲之。
及试邑日,危坐听事,事至立决,故无留狱。
出储以赈乏,增学粮以养士。
闽有蛊毒,法禁数严,而奸民反以诬善良,吏复锻鍊,或至诬服。
君察其诬,白之部使者曰:「蓄蛊者固不可赦,诬人者自应反坐」。
卒平反之。
邻邑连江亦有是狱,太师郑公侨复以委君,又得其情,无不感服。
故吏畏其明,而民乐其宽焉。
死之日,巷哭相闻,有攀号輀车不忍去者。
士夫挽章盈帙,祭文率数十百言,且祖与祠于老氏之宫。
平时勤谨礼法,冠昏丧祭,皆有典则。
律子弟尤严于拜跪举止之际,衣冠服色斥去浮薄之饰。
君既亡,其子行绞紟之制,悉去世俗不经之文,承君志也。
君性孝友,二兄早世,抚育诸孤,为之毕婚嫁,治室庐,又勉之学。
勇于赴人之急,惟力是视。
乐闻人善,有过多面折之。
敏而善谋,审度事宜,往往中的。
惜乎不假之年,其见于用者仅止此耳。
《韵类》一书,援据精确,不知者以为苟然,惟好之者然后信其积学之工。
每谓使之在天禄校雠之职,必有补于斯文。
然亦不及此,余所以重叹也。
铭曰:
古之设教,学有大小。
六艺之目,殆不为少。
幼而贞淳,习之既成。
壮而用世,足了一生。
惟此字学,是为一艺。
后世忽之,谓学之细。
礼乐既坏,射御罕知。
数亦失传,惟书可为。
我家有原,余亦素嗜。
间亦语人,鲜有同志。
顷仕东嘉,日亲友朋。
惟此谢君,时称笔精
以文发身,又敏于政。
笃意斯文,字为之正。
亡年五十,始得其书。
著之于铭,以贲幽墟。
文太尉 北宋 · 方云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八
伏审诞布册书,荣更将钺,衍封多赋,增秩上公
圣朝褒德而录贤,勋臣加地以进律。
逖闻休命,良切忭悰。
伏惟某官皇国表臣天元间气。
夙禀忠嘉之德,尤高文武之能。
先帝柬贤,早参于机务;
圣王图旧,久付于边权。
殄逆邓于羌夷,震先声于临,强梁褫气,犷戾悛心,请为藩翰之臣,永献河山之誓。
方铭功于彝器,宜纪像于云台,归冠寀寮,叶调鼎铉。
某塞垣庀事,庆牍后时。
遐企节麾,第勤心目,其为抃仰,未易究陈。